在這個城市,每年有24小時,所有犯罪都是合法的。我叫程墨,
這是我和妹妹經(jīng)歷的第三個"凈化日"。
我們本可以躲到天亮——直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孕婦抓住我的腳踝,塞給我一枚染血的U盤。
"他們在做實驗..."她咽氣前死死盯著我,"所有人都是小白鼠..."現(xiàn)在,
我抱著她剛出生的孩子,站在安全島的監(jiān)控室里。
屏幕上是軍方從未公開的數(shù)據(jù):死亡率曲線、行為分析、社會操控方案...警報突然響起,
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。我看向"全城播放"的紅色按鈕,又看看懷里啼哭的嬰兒。
**——天亮之前,總要有人撕破這個謊言。**01:第三個凈化日開始我叫程墨,
這是我經(jīng)歷的第三個"凈化日"。窗外的警報聲劃破夜空,像一把鈍刀割開城市的寂靜。
妹妹程雪縮在我懷里發(fā)抖,她今年剛滿十六,卻已經(jīng)見過兩次人間地獄。"哥,
我們會沒事的,對吧?"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我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(fā),
像七年前母親臨終前做的那樣。"按計劃行動,記住我說的每句話。
"三年前**通過了《社會凈化法案》,美其名曰"釋放人性壓力,維持長期穩(wěn)定"。
每年6月18日零點到次日零點,所有犯罪合法化,醫(yī)院、警局全部關(guān)閉,
只有內(nèi)閣大臣居住的第一區(qū)和軍方的幾個安全島受保護。富人早就買好了安全島的通行證,
中產(chǎn)躲在加固的公寓里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而我們這些底層螻蟻,只能在屠宰場里尋找生路。
"背包檢查。"我壓低聲音,程雪立刻挺直腰板。
"防毒面具、止血帶、抗生素、壓縮餅干、電擊棒..."她如數(shù)家珍地報出每樣物品,
最后拍了拍腰間,"還有你給我的彈簧刀。"我點頭,看了眼手表——23:47。
窗外已經(jīng)傳來零星的尖叫和玻璃碎裂聲。去年這個時候,
隔壁單元的老教授被他的學(xué)生活活打死在樓道里,只因為他給的分數(shù)"不公平"。
"記住三條原則。"我豎起手指,"第一,不主動攻擊;第二,
不輕易救人;第三...""不相信任何人。"程雪接話,眼神比我想象的堅定。
我喉嚨發(fā)緊。去年她還會為街上的尸體哭泣,現(xiàn)在那雙眼睛里只剩下求生的冷靜。
這讓我既欣慰又心痛。23:55,我們最后檢查了門窗的加固情況。
我用三個月工資買的鋼制門閂在燈光下泛著冷光,但這只能拖延時間。
真正的安全區(qū)在二十公里外的舊軍事基地,我們需要穿越半個城市。零點整,
全城電力突然切斷。黑暗中,程雪冰涼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。"開始了。"我們等了十分鐘,
直到第一批狂歡者沖進小區(qū)。透過貓眼,我看見五六個戴著小丑面具的年輕人揮舞著球棒,
挨家挨戶砸門。302室傳來女人的尖叫,接著是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。
程雪的呼吸變得急促。我捂住她的耳朵,直到302室恢復(fù)寂靜。"現(xiàn)在。"我輕聲說,
帶著她從廚房窗戶爬出防火梯。月光被濃煙遮蔽,遠處有建筑物在燃燒,
火光把天空染成病態(tài)的橘紅色。地面上的景象比去年更糟。便利店被洗劫一空,
櫥窗里假模特穿著染血的衣服;公園長椅上倒著不知死活的人形;一輛救護車翻倒在路邊,
車廂里伸出半截裹著白布的手臂。我們貼著墻根移動,避開主干道上的暴徒群體。
轉(zhuǎn)過街角時,程雪突然拽住我。"那邊..."她指著小巷。三個男人圍著一個孕婦,
后者蜷縮在墻角,腹部已經(jīng)見紅。我認出其中拿刀的是附近餐館的廚師,
他正用刀背拍打孕婦慘白的臉。"原則二。"程雪聲音發(fā)抖。我握緊她的手腕準備離開,
卻聽見孕婦嘶喊:"我丈夫是安全島的工程師!他有通行證!
"廚師大笑:"那你怎么在這兒?""他去取東西...啊!"孕婦的慘叫被巴掌打斷。
程雪的手指掐進我手臂。我知道她在想什么——去年我們沒能救下母親,
因為當(dāng)時我們躲在地下室,聽著她被闖入者拖走的腳步聲。"哥,
她有通行證...""也可能是騙人的。"我咬牙,"就算有,也只夠兩個人。
"但孕婦突然看向我們藏身的陰影,仿佛感應(yīng)到什么。月光下,她滿臉是血,
卻準確地對上我的眼睛,嘴唇蠕動:"救救我的孩子。"廚師順著她的視線轉(zhuǎn)頭。來不及了。
電擊棒捅進他后頸時,我聞到一股尿騷味。另外兩人愣了一秒,
程雪的彈簧刀已經(jīng)劃開其中一人的大腿動脈。第三個人跑了,邊跑邊喊這里有"圣母病"。
孕婦身下的血泊在擴大。"林夏...32歲...O型血..."她神志不清地念叨,
"U盤...我丈夫..."我蹲下檢查她的傷勢,程雪突然拽我:"有人來了!
"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笑罵。我看了眼孕婦高聳的腹部,那里還在微弱地起伏。
"帶上她。"我說出這三個字時,就知道我們可能都活不過今晚。程雪卻笑了,
迅速解下背包帶做成簡易擔(dān)架。我們拖著孕婦鉆進下水道入口時,追兵的火把剛好照亮巷口。
黑暗的下水道里,
胡話:"...他們用我們做實驗...所有數(shù)據(jù)都在U盤里..."我用手電照她的瞳孔,
已經(jīng)開始擴散。"堅持住,告訴我們U盤在哪?
""...安全島...通風(fēng)管道..."她的手突然抓住我衣領(lǐng),
"別相信他們...凈化日是...是..."她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。
程雪撕開急救包:"她要生了!"上方傳來爆炸聲,下水道頂部落下簌簌灰塵。
在搖搖欲墜的手電光中,我看著程雪滿是鮮血的手托出一個無聲哭泣的嬰兒,
而林夏的眼睛永遠凝固在某個遙遠的真相上。"哥..."程雪把嬰兒裹進自己的外套,
"現(xiàn)在我們真的需要那個通行證了。"我望向漆黑的下水道另一端,那里通往軍方安全島。
懷里的嬰兒輕得像片羽毛,卻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林夏臨終的話在我耳邊回響——凈化日到底是什么?而我們即將前往的,
又真的是安全之地嗎?---02嬰兒的哭聲在下水道里回蕩,像一把鈍刀鋸著我的神經(jīng)。
程雪手忙腳亂地捂住那小小的嘴巴,污水中倒映著她蒼白的臉。
"她會把整個區(qū)的瘋子都引來的!"我壓低聲音,耳朵緊貼潮濕的墻壁。
上方隱約傳來雜亂的腳步聲,至少有五六個人在巷子里搜尋。程雪脫下外套裹住嬰兒,
只露出皺巴巴的小臉。"她需要保暖...還有食物..."她的聲音在發(fā)抖,
但手指卻出奇地穩(wěn)定,正用止血帶扎緊臍帶。我盯著那個沾滿血污的小生命。不到五分鐘前,
我還在計算到達安全區(qū)的最優(yōu)路線,現(xiàn)在卻要帶著一個早產(chǎn)兒穿越死亡之城。
林夏的尸體就在兩米外,她的眼睛仍睜著,仿佛在質(zhì)問我的選擇。"哥,你看。
"程雪從林夏緊握的右手里摳出個金屬物件——一枚安全島的員工徽章,
背面刻著"B區(qū)通風(fēng)部陳巖"。下水道突然劇烈震動,遠處傳來爆炸的悶響。
嬰兒受到驚嚇,又開始抽泣。程雪趕緊把她貼在胸前,哼起母親生前常唱的那首搖籃曲。
不可思議的是,嬰兒竟然安靜下來。我撿起手電筒,光束掃過林夏的尸體。
她腰間的口袋里露出一個塑料皮夾,我抽出來,
里面夾著張照片:林夏和一個戴眼鏡的瘦高男人站在某個機械裝置前合影,
男人胸前別著同樣的徽章。"她丈夫是安全島的內(nèi)部人員。"我翻看皮夾,除了幾張零錢外,
還有張皺巴巴的紙條,上面潦草地寫著:"通風(fēng)管道維修口C-7,密碼2204,
拿到后立刻銷毀。"又一陣爆炸聲傳來,這次更近了。我迅速做出決定:"改變計劃,
去安全島。"程雪瞪大眼睛:"可通行證只夠兩個人!""所以才要去B區(qū)。
"我指著照片上的機械裝置,"如果她丈夫真是工程師,可能知道怎么繞過檢查點。
"我們撕下襯衫布料做成簡易背帶,把嬰兒綁在程雪胸前。臨走前,我合上林夏的眼睛,
從她脖子上取下一條銀鏈子,墜子是個微型U盤。程雪說得對,我們確實需要那張通行證,
但此刻我隱約覺得,林夏用命保護的秘密可能比通行證重要得多。下水道向西北延伸,
按照銹蝕的指示牌,這條路應(yīng)該通往舊城區(qū)的排水樞紐,從那里可以接近安全島的西側(cè)圍墻。
污水逐漸沒過腳踝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爛的棉花上。"哥,
你覺得凈化日真的是為了"釋放社會壓力"嗎?"程雪突然問。嬰兒在她懷里安靜地睡著,
小臉偶爾抽搐一下。"官方說法而已。"我踢開漂過來的死老鼠,
"實際上就是清除老弱病殘,節(jié)省社會資源。
""但林夏說這是"實驗"..."我握緊口袋里那個U盤。三年來,
所有質(zhì)疑凈化日的聲音都會在第二天消失。
上周新聞還說**團體"自愿"搬去了邊境墾荒區(qū)。前方水道分岔處傳來水花聲。
我把程雪推到一根水泥柱后面,自己貼著墻慢慢前進。手電筒光束盡頭,
一個穿警服的男人正在翻檢漂浮的背包。我認出那是附近派出所的王警官,
去年凈化日他值班時派出所遭到襲擊,他妻子就是在那天死的。
現(xiàn)在他胸前別著個自制名牌:"審判者"。"出來吧,看見你們了。"王警官頭也不抬地說,
聲音出奇地平靜,"我不殺小孩。"程雪緊張地看著我。我搖搖頭,但嬰兒突然打了個噴嚏。
王警官瞬間舉槍對準我們藏身的方向。"慢著出來,手舉高。"我們只好照做。
王警官的警服上滿是血漬,但槍管擦得锃亮。他目光落在程雪胸前的嬰兒上,眉頭皺了起來。
"圣母病?"他冷笑,"帶著三個月的孩子參加凈化日?""剛出生的,"程雪糾正道,
"她媽媽死在巷子里了。"王警官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。他走近檢查嬰兒,
槍口卻始終沒放下。"早產(chǎn)兒,活不過今晚。"他下了判斷,"你們要去哪?""安全島。
"我直視他的眼睛,"她爸爸是那里的工程師。""通行證呢?"我亮出那枚徽章。
王警官盯著它看了幾秒,突然大笑起來,笑聲在下水道里回蕩出詭異的回聲。"陳巖?
通風(fēng)部的書呆子?"他擦掉笑出的眼淚,"你們運氣不錯,小子。
昨晚我值班時截獲過內(nèi)部通訊,陳巖在找懷孕的妻子..."他壓低聲音,
"還說要曝光什么"第一階段數(shù)據(jù)"。"我的手心滲出汗水。王警官湊近我,
身上散發(fā)著廉價威士忌的味道:"知道為什么我沒上報嗎?因為我也想看看,
這個狗屁制度到底有多爛。
"他從口袋里掏出三張塑封卡片:"派出所地下室連著安全島C區(qū)的垃圾處理站。
密碼每周更換,今天是1102。"我接過卡片,是那種最普通的門禁卡,
但印著安全島的鷹徽。"為什么幫我們?
"王警官摸了摸嬰兒發(fā)紫的小臉:"我女兒要是活著...也該當(dāng)媽媽了。
"他轉(zhuǎn)身走向水道深處,背影在黑暗中漸漸模糊,"告訴陳巖,他欠我個人情。"一小時后,
我們爬出下水道,安全島高墻上的探照燈像巨人的眼睛掃視著地面。
程雪懷里的嬰兒開始不安地扭動,小臉漲得通紅。"她發(fā)燒了。"程雪急得直咬嘴唇,
"我們需要干凈的水和藥物。"我對照王警官給的門禁卡和紙條上的信息。
垃圾處理站就在東北方向兩百米處,但探照燈的巡邏頻率太高了。"數(shù)到二十就沖。
"我剛要行動,程雪卻拉住我。"哥,如果...如果我們找到她爸爸,
但他不肯幫忙怎么辦?"程雪眼中閃爍著我不熟悉的銳利,"林夏說的U盤,
是不是就是那個?"她指向我口袋露出的銀鏈子。我沉默地點頭。
程雪深吸一口氣:"那我們應(yīng)該先復(fù)制一份。"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聲音。
我驚訝地看著妹妹——她不再是那個躲在衣柜里發(fā)抖的小女孩了。凈化日改變了她,
或許也改變了我。"走。"我數(shù)到三,我們沖向高墻下的陰影。嬰兒在顛簸中醒來,
出乎意料的是,她沒有哭,只是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這個瘋狂的世界。
垃圾處理站的門禁系統(tǒng)閃著紅光。我輸入1102,紅燈變綠。門開的一瞬間,
腐臭的空氣撲面而來,但更令人窒息的是墻上用紅漆噴的大字:"第二階段實驗開始,
存活率目標45%"程雪倒吸一口冷氣。
我突然明白了林夏臨終時沒說完的話——凈化日不是社會減壓閥,
而是一場精心設(shè)計的大規(guī)模人口清除實驗。而我們這些幸存者,
不過是實驗數(shù)據(jù)里的一個數(shù)字。"哥..."程雪聲音發(fā)抖,"我們還要進去嗎?
"我握緊那枚U盤,里面可能藏著比我們生命更重要的真相。嬰兒突然抓住我的手指,
她的小手燙得像塊炭。"當(dāng)然要。"我推開門,"但這次,我們要改變游戲規(guī)則了。
"黑暗中,安全島的排氣扇像巨獸的呼吸般轟鳴。我不知道陳巖是敵是友,
但有一點很明確——如果凈化日的真相如我所想,那么即使安全島,也早已不再安全。
03:安全島中的陷阱垃圾處理站的腐臭味熏得我眼睛發(fā)疼。程雪把嬰兒的臉埋在自己胸口,
但那股混合著化學(xué)藥劑和有機質(zhì)腐爛的氣味無孔不入。
墻上"第二階段實驗"的字跡還很新鮮,油漆在昏暗的應(yīng)急燈下像凝固的血。
"通風(fēng)管道在那邊。"我指著標有"C區(qū)"的金屬門,聲音壓得極低。
安全島內(nèi)部比我想象的安靜,只有遠處發(fā)電機沉悶的轟鳴。程雪突然拽住我:"有人來了!
"我們閃到一堆廢紙箱后面。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推著裝載醫(yī)療廢物的推車經(jīng)過,
他們交談的片段飄進耳朵。
..""...這次存活率能到50%就不錯了...""...陳工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做完了嗎?
..."等他們走遠,我手心已經(jīng)全是冷汗。程雪懷里的嬰兒不安地扭動,小臉燒得通紅。
我們必須在孩子情況惡化前找到陳巖。C區(qū)走廊空無一人,
但監(jiān)控攝像頭像黑蜘蛛般盤踞在每個角落。我數(shù)著門牌號,
在標著"通風(fēng)部-設(shè)備間"的金屬門前停下。密碼是林夏紙條上寫的2204。
書友評價
作者深秋兒的這部小說《凈化日生存法則》,故事真實而不落俗套,情感細膩而不滑膩,讓人讀了如食蜂蜜一般,甜進心房,久久韻味無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