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疼痛自**凌晨三點十七分，林小鹿的右下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。

她手中的數(shù)位筆"啪嗒"一聲掉在繪圖板上，在未完成的插畫上劃出一道突兀的紅色線條。

電腦屏幕的冷光映著她瞬間慘白的臉色，額頭上已經(jīng)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。

"該死..."她咬著牙關，左手死死按住右下腹，那里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鐵絲從內(nèi)部攪動。

疼痛來得毫無預兆，就在一分鐘前，

她還在全神貫注地完成《都市病系列》插畫的最后一幅——一個被各種藥瓶包圍的上班族。

林小鹿顫抖著摸過手機，在搜索欄輸入"右下腹突然劇痛"。

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結(jié)果，她的目光鎖定在"闌尾炎早期癥狀"上。

"持續(xù)性腹痛...惡心...發(fā)熱..."她小聲念著，

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額頭，確實有些發(fā)燙。但當她看到"可能需要手術(shù)"幾個字時，

手指猛地縮了回來。"不可能，我明天還要交稿。"她對著空蕩蕩的工作室自言自語，

仿佛這樣就能說服體內(nèi)的疼痛消失。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到3:23，

距離截稿只剩不到九小時。林小鹿深吸一口氣，抓起桌上的布洛芬吞了兩粒，

然后繼續(xù)拿起數(shù)位筆。但筆尖剛觸到屏幕，一陣更劇烈的疼痛就從腹部炸開，

她不得不蜷縮在椅子上，膝蓋抵著胸口，像個被折疊起來的紙人。

"再忍忍...再忍忍..."她一邊給自己打氣，一邊在繪圖軟件上新建了一個圖層，

顫抖著畫出一個捂著肚子的小人，旁邊配上對話框："休戰(zhàn)協(xié)議，等我交完稿再疼行不行？

"這是她的習慣——把所有的疼痛、疲憊和情緒都畫出來。三年前分手后，

她畫了整整一本《失戀疼痛圖鑒》，后來這個系列在社交媒體上意外走紅，

讓她從一個普通插畫師變成了小有名氣的"疼痛系"藝術(shù)家。窗外的天色漸漸亮起來，

林小鹿的疼痛卻沒有像她希望的那樣消失，而是變成了一種持續(xù)不斷的鈍痛，

像有人在她肚子里塞了一塊燒紅的炭。7:30分，她終于放棄掙扎，保存文件，

抓起外套和手機出了門。清晨的社區(qū)診所沒什么人，值班醫(yī)生是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者。

聽完她的描述后，醫(yī)生按了按她的腹部，在右下腹一個特定位置突然加重力道。"?。?/p>

"林小鹿疼得差點從檢查床上彈起來。"麥氏點壓痛明顯，"醫(yī)生皺著眉頭說，

"建議你馬上去大醫(yī)院做進一步檢查，很有可能是闌尾炎。""一定要去醫(yī)院嗎？

"林小鹿咬著嘴唇，"不能先開點藥？我查過，

有些闌尾炎是可以自愈的..."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："年輕人，網(wǎng)上的信息不能全信。

如果是糞石梗阻引起的，輸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。""可是我閨蜜上次就是這樣，

輸液三天就好了。"她固執(zhí)地說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。屏幕上還停留在搜索頁面，

她特意把那條"部分單純性闌尾炎可保守治療"的搜索結(jié)果舉給醫(yī)生看。

醫(yī)生嘆了口氣："至少先做個血常規(guī)。"二十分鐘后，化驗結(jié)果出來了。

白細胞計數(shù)15.6×10?/L，中性粒細胞百分比87%。"炎癥指標很高，

"醫(yī)生指著報告單說，"我建議...""那就先輸液吧。"林小鹿打斷他，

"如果不見效我再去醫(yī)院，行嗎？"醫(yī)生欲言又止，

最終還是在處方單上寫下了幾行字："頭孢曲松鈉2.0g靜滴，甲硝唑100ml。

如果六小時后疼痛加重，必須立即去急診。"輸液室只有她一個人。

護士把針頭扎進她手背靜脈時，林小鹿習慣性地摸出手機，對著自己扎針的手拍了一張照片。

正要發(fā)朋友圈時，一只橘貓突然跳上窗臺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。"咦？

"她驚訝地放下手機。那只貓胖乎乎的，右耳尖有一小塊缺口，

脖子上掛著個小小的手術(shù)刀形狀的吊牌。最奇怪的是，它似乎對她的輸液管特別感興趣，

伸出爪子輕輕撥弄著。"別鬧，"林小鹿忍不住笑了，"這可是救命的藥。

"貓"喵"了一聲，竟然真的收回爪子，轉(zhuǎn)而好奇地聞了聞她放在一旁的藥袋。趁她不注意，

它突然叼起藥袋的一角，靈活地跳下了窗臺。"喂！"林小鹿想追，

卻被輸液管限制在椅子上。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貓叼著她的藥袋消失在診所后門。

哭笑不得之下，她拿起手機拍下了貓離去的背影，配文"連貓都來監(jiān)督我治??？

"發(fā)到了朋友圈。照片里，貓的爪子正按在輸液管上，藥袋在它嘴里晃蕩。發(fā)完動態(tài)，

她靠在椅背上，閉上眼睛。藥物的涼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，腹部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些。

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著時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。朋友圈有一條新評論。

她的心跳漏了一拍——那個三年沒聯(lián)系的頭像赫然出現(xiàn)在通知欄：江臨。

評論只有一句話："頭孢曲松治不了糞石梗阻。"林小鹿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，

遲遲沒有點開。她盯著那個頭像——是江臨穿著手術(shù)服的**，口罩拉到下巴，

露出那張她曾經(jīng)親吻過無數(shù)次的俊朗面孔。照片里，他的眉頭微蹙，眼角卻有笑意，

是那種完成一臺高難度手術(shù)后的疲憊與滿**織的表情。三年前分手后，

她刪光了他所有的聯(lián)系方式，卻忘了拉黑這個很少用的社交賬號。沒想到第一次互動，

竟然是在這種情境下。她的拇指向左滑動，毫不猶豫地刪除了那條動態(tài)。

仿佛這樣就能抹去他再次闖入她生活的痕跡。輸液結(jié)束后，疼痛確實減輕了不少。

醫(yī)生又給她開了口服抗生素，叮囑她如果發(fā)熱或疼痛加重必須立即就醫(yī)。林小鹿點頭應著，

心思卻飄到了那只奇怪的貓身上。它脖子上的手術(shù)刀吊牌，

還有江臨突如其來的評論...這一切都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。走出診所時，

陽光已經(jīng)灑滿了街道。林小鹿深吸一口氣，把藥袋折成一只小小的紙船，

放進路邊的排水溝里。看著紙船隨著水流漂遠，她輕聲說："漂流吧，疼痛。

"她不知道的是，在診所后門的拐角處，一個高挑的身影正靠在墻邊，

手里捏著一份復印的病歷。江臨看著林小鹿離去的背影，

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腳邊橘貓的腦袋。貓嘴里還叼著那個藥袋的一角。"刀刀，

"他低聲對貓說，"你說她怎么還是這么倔？"貓"喵"了一聲，蹭了蹭他的褲腿。

江臨的目光落在病歷上林小鹿的名字處，指尖輕輕摩挲過那個熟悉的字跡。最終，

他把病歷折好放進口袋，轉(zhuǎn)身走向相反的方向。2舊傷管理局三個月后，

同樣的疼痛再次襲擊了林小鹿，只是這次來得更加兇猛。凌晨兩點，

她被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驚醒，整個人從床上滾落下來。右腹部像是被一把鈍刀反復攪動，

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。她蜷縮在地板上，手指死死掐進腹部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
"不...不會吧..."她艱難地喘息著，腦海中閃過三個月前診所醫(yī)生的警告。

但這次的疼痛比上次劇烈十倍不止，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折磨。林小鹿掙扎著想要站起來，

卻一頭撞上了工作臺。畫架轟然倒塌，顏料罐砸在地上迸濺出刺目的紅色，

像極了體內(nèi)正在發(fā)生的災難。她摸索著抓住桌沿，試圖夠到手機，但又一波疼痛襲來，

讓她直接跪倒在地。就在這時，一團橘色的影子敏捷地跳上了工作臺。"刀刀？

"林小鹿驚訝地看著三個月前在診所見過的那只橘貓。它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她家里？

窗戶明明關著——貓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(fā)亮。它靈巧地繞過倒下的畫架，

叼起她掉在地上的錢包，然后——不可思議地——從里面拖出了一張名片，

輕輕放在她顫抖的手邊。林小鹿勉強聚焦視線，

字體在月光下微微發(fā)亮：**江臨副主任醫(yī)師****市第一醫(yī)院普外科**名片的背面，

是她三年前用紅色馬克筆寫的一行字："嫁給闌尾也不嫁你！"如今字跡已經(jīng)模糊，

邊緣還有細小的牙印，像是被貓反復啃咬過。"你...是他派來的間諜嗎？

"林小鹿苦笑著問貓，隨即又被一陣劇痛擊中。

她意識到自己別無選擇——這次的疼痛已經(jīng)超出了忍耐的極限。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夜空。

當擔架抬進公寓時，林小鹿已經(jīng)疼得意識模糊，只記得死死攥著那張名片，

和蹲在角落冷眼旁觀的橘貓。"血壓90/60，心率120，

體溫38.7..."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，"右下腹肌緊張，反跳痛陽性，

考慮急性化膿性闌尾炎..."消毒水的氣味。刺眼的頂燈。

推床滾輪在走廊上快速滾動的聲音。林小鹿被迅速推進CT室，又很快被推出來。

她聽見有人在討論"闌尾周圍膿腫"和"穿孔風險"，

但這些醫(yī)學術(shù)語在她疼痛的大腦中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記。直到推床猛地停下，

一個冷峻的聲音切入了所有嘈雜："讓我看看。

"這個聲音像一柄手術(shù)刀般精準地刺入林小鹿的記憶深處。三年了，她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忘記，

但此刻身體卻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——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床單。遮擋簾被拉開，

江臨站在那里，白大褂下的深藍色刷手服襯得他膚色冷白。

三年時光在他臉上刻下了更加鋒利的輪廓，眼下有淡淡的青色，

但那雙眼睛依然如她記憶中一樣——像黑夜里的手術(shù)燈，明亮得近乎冷酷。"林小鹿，

"他念她的名字，語氣平靜得像在讀一份普通病歷，

"社區(qū)診所的病歷顯示你三個月前就有闌尾炎癥狀，為什么拒絕手術(shù)？"她張了張嘴，

卻被一陣新的疼痛堵住了回答。江臨沒等她回應，直接掀開了她病號服的下擺。

"等等——"林小鹿本能地去遮擋，卻已經(jīng)晚了。江臨的動作頓住了。在他的注視下，

林小鹿右下腹那個小小的文身無所遁形——一個精致的"臨"字，如今邊緣已經(jīng)發(fā)紅，

正好位于闌尾的體表投影位置。"文身師技術(shù)太差，"他最終說道，

聲音里帶著她熟悉的嘲諷，"線條都爛了。"林小鹿猛地拉下衣服，

疼痛讓她的反擊格外鋒利："比不上江醫(yī)生...連愛情都能切干凈。

"江臨的眼睛微微瞇起，這是他被激怒的前兆。但下一秒，護士急匆匆地遞來了CT報告，

他的注意力立刻轉(zhuǎn)移到了影像上。"闌尾增粗直徑1.3cm，周圍脂肪間隙模糊，

可見糞石影..."他快速瀏覽著報告，眉頭越皺越緊，"已經(jīng)形成局限性膿腫，

必須馬上手術(shù)。""手術(shù)？"林小鹿掙扎著想要坐起來，"不能先保守治療嗎？

我明天還有——""明天還有工作？截稿日期？"江臨冷笑一聲，把CT片舉到她面前，

"看看這個膿腫范圍，再拖下去就是彌漫性腹膜炎。你是想用你的固執(zhí)挑戰(zhàn)解剖學嗎？

"片子上那些黑白影像對林小鹿來說毫無意義，但江臨眼中的嚴厲讓她明白情況確實不妙。

她咬了咬嘴唇："那...能不能換個醫(yī)生？"診室里突然安靜下來。護士們交換著眼色，

有個年輕的實習生甚至倒抽了一口氣。江臨慢慢放下CT片，

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："很遺憾，今晚我是值班主治。不過別擔心，

"他俯身湊近她耳邊，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，"在手術(shù)臺上，

我會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闌尾。"他直起身，恢復了專業(yè)的口吻："準備急診手術(shù)，

開腹探查，通知麻醉科。"然后轉(zhuǎn)向林小鹿，"需要我?guī)湍懵?lián)系家屬簽字嗎？""不需要。

"她硬邦邦地回答，"我自己簽。""很好。"江臨遞給她手術(shù)同意書，

"仔細閱讀并發(fā)癥那部分，特別是"術(shù)后腸粘連"和"切口感染"。"林小鹿接過筆，

正要簽字時，

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同意書最下方多了一行手寫的小字："主刀醫(yī)生承諾術(shù)后每日親自查房。

——江臨"她猛地抬頭，江臨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走向洗手池，只留給她一個挺拔的背影。水流聲中，

她聽見他對護士說："通知病理科，這個標本我要親自看。"筆尖懸在紙上，

林小鹿突然意識到，這場與疼痛的抗爭，她可能從一開始就輸了。

3半麻清醒夢手術(shù)室的燈光像被凍住的月光，冷白得刺得人睜不開眼。

林小鹿躺在手術(shù)臺上，脊椎骨節(jié)硌著冰涼的金屬床沿，右手背扎著留置針。

“血壓90/60，心率85?！弊o士的聲音像隔了層毛玻璃?！白倒軆?nèi)麻醉平面T10，

感覺阻滯完善?！苯R的聲音從頭頂傳來，低沉而冷靜。他站在手術(shù)臺左側(cè)，

雙手已經(jīng)戴好無菌手套，指尖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。她想轉(zhuǎn)頭，可脖子像灌了鉛。

麻醉劑正順著脊椎往上爬，右下腹的疼痛被抽走了大半，只剩鈍鈍的酸脹，

像有人用拇指關節(jié)一下下碾著發(fā)炎的組織?！暗丁！苯R簡短地命令。助手遞上手術(shù)刀，

金屬刀片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冷冽的弧光。江臨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刀柄，

刀尖抵在林小鹿右下腹的麥氏點——皮膚表面已經(jīng)用記號筆標出了精確的手術(shù)區(qū)域。

“準備切開。”刀尖輕輕劃開皮膚，幾乎沒有阻力，淡紅色的血液立刻滲了出來。

林小鹿感覺不到疼痛，但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冷的刀片貼著皮膚滑動，像一只螞蟻在爬。

“皮下組織?！苯R的聲音依然冷靜，但手指的動作卻越來越謹慎。

他的手術(shù)刀沿著預定的切口線緩緩推進，皮下脂肪層逐漸暴露出來，

淡黃色的脂肪組織在燈光下泛著油光。“分離腹外斜肌。”他換了一把鈍頭分離鉗，

輕輕分離肌肉纖維。肌肉的牽拉感讓林小鹿的腹部微微顫動，但她依然感覺不到疼痛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