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落下。
周遭一片寂靜。
誰也沒想到,我會在眾目睽睽之下,毫不客氣地問出這般無禮的問題。
崔瑜的神色卻仍然溫和,嗓音不疾不徐,但只有與他相對而立的我,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急切。
「女郎,瑜從不曾靠近風月場所,更不是那等暴戾恣睢之人。其中必定有什么誤會,請女郎切莫聽信?!?/p>
眾人也在片刻的沉默后,紛紛為他辯駁。
「崔郎君怎會***婢女?他路遇瘸腿老翁都會叫奴仆攙扶?!?/p>
「是啊,崔兄淵清玉絜,只要我說同他一道出門,家中長輩都不會多問?!?/p>
就連宴會的主人安樂公主都聞訊趕來。
「瑜弟的品行盡人皆知,馮女郎是從哪里聽說這些譎怪之談的?」
安樂公主的神色隱有不悅。
前世,直到我被祖母責罵才知道,安樂公主的母親竟然也出身崔氏。
她邀請我參加馬球會,本就是愛屋及烏,想為我引見京中貴女,誰知賽事還沒開始,我便將崔瑜當眾羞辱一通,令他顏面掃地。
若不是崔瑜阻攔,斥責我言行無狀的女官,當夜便已叩開馮府的大門。
這般重要的人際關(guān)系,我遠在塞北不知曉,早已回京侍奉祖母的母親和妹妹,竟也從未向我提及。
我曾以為是她們忘了。
可看此時妹妹冷汗涔涔的模樣。
分明比誰都清楚。
我努力忽略心頭的刺痛。
斂衽,我向安樂公主與崔瑜行了一禮。
「公主,崔郎君,請恕我唐突。正是因為郎君與我有婚約在身,我才不愿與郎君有半分齟齬。與其迂回打探,不如當面問個清楚。
「既然郎君否認,我便絕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。」
「原來如此?!?/p>
崔瑜輕舒一口氣,眼中忐忑轉(zhuǎn)為柔和笑意:「多謝女郎信重,此后女郎有何疑慮,可隨時相問。瑜對女郎,赤心相待?!?/p>
安樂公主的神色也緩和了幾分。
但她卻并沒有將此事揭過。
她的目光越過我,看向妹妹與她身后的婢女。
「公主,或許,或許是我看錯了?!?/p>
妹妹尚能勉強穩(wěn)住身形,那個婢女卻從安樂公主出現(xiàn)開始,便瑟瑟發(fā)抖,此時更是一下跪倒在地,哭喊道。
「公主饒命!公主饒命!奴婢,奴婢也是受人——」
妹妹臉色由青轉(zhuǎn)白,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,打斷了她的話。
「賤婢!竟敢欺瞞我與姐姐!」
婢女摔倒在地,不敢再辯駁,只能拼命磕頭。
安樂公主看著這一幕,厭煩地擺了擺手。
她終究要給馮家和我這個崔氏未過門的新婦顏面,默認了妹妹將婢女推出來頂罪。
婢女被拖了下去。
但意味不明的目光卻頻頻落在妹妹身上,刺得她搖搖欲墜。
今日能來參加馬球會的郎君貴女無一不出身高門大戶,縱使妹妹打斷了婢女的話,真相如何,卻早已呼之欲出。
就連方才還邀請妹妹一起打馬球的幾個貴女,也遠遠走開了。
妹妹強撐著坐了一會兒,便借口身體不適。
她紅著眼眶匆匆離去。
而我此時,正與崔瑜并肩走在湖邊。
縱然百般克制,我卻仍然忍不住一遍一遍地看向他。
活著的,崔瑜。
我好害怕,好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。
夢醒后,只有冰冷的白幡在風中招展。
書友評價
小說《花時珍重》害人不淺,作者佚名筆下的人物崔瑜馮蘭璧盛安躍然紙上,如印腦海,他們的曲折讓我如坐針氈,他們的甜蜜讓我載歌載舞。雖知《花時珍重》有毒,但我情愿為之上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