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血色喜宴(上)》 章節(jié)介紹
《血色喜宴(上)》是目前備受追崇的一部女頻小說,其故事情節(jié)設置匠心獨運,人物性格獨特鮮明,價值取向積極正面?!堆惭纾ㄉ希返?章內(nèi)容介紹:2我醒來時,玉盤當空。銀白的月光潑了一地,從光禿禿的樹梢灑下,影子織成了一張破爛的網(wǎng),籠住了地上阿.........
《血色喜宴(上)》 第2章 在線試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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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來時,玉盤當空。銀白的月光潑了一地,從光禿禿的樹梢灑下,影子織成了一張破爛的網(wǎng),籠住了地上阿娘的身體。我跪爬著過去抱她,娘的皮膚變得青白,浸透衣襟的血已經(jīng)干了,她的胸口被一柄長刀貫穿。我知道害死她的兇器是什么,是那兩個官差腰間掛的佩刀。娘一直望著我昏倒的方向,一雙眼睛不甘地睜著,死了也不肯閉眼。我顫抖著手指去合她的眼,指尖觸到她冰冷僵硬的眼皮,眼白沁著血絲,像是用盡最后一口氣把我的樣子刻進骨子里。母親的下頜全是血,她的牙關緊緊閉著,我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打開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藏了一坨肉。那是從喉管上撕下來的,人脖子上的肉。她咬斷了其中一個人的脖子,然后被另一個人用長刀貫穿。院墻外,靜靜躺著一具皂隸的尸體。阿娘說,牙齒,是人體最堅硬的武器。她以為我死了,所以才起了反抗之心,那是一位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。
母親的本能從不是隱忍的草,而是埋在骨血里的熊熊烈火。她可以為了孩子忍受命運的一切不公,貞潔、屈辱算得了什么。只有鮮活的性命,才是絕境中最珍貴的星火。只要活著,就有希望。我,就是她的希望。我死了,希望就像灶膛里的火一樣,滅了。所以她用自己最后的武器,憑著一顆母親為孩子復仇的決心,殊死一搏,帶走了一條惡人的命。大成十六年秋的某日,貧瘠的相里村開出了兩朵血花。一朵開在仇人咽喉,一朵開在阿娘心口。我在亂葬崗挖了個坑,把阿娘埋了。
我躺在阿娘的墳頭上,像是平日在院子里納涼那般枕在阿娘的腿上,山風吹過,是阿娘在輕輕撫摸我的臉。「阿娘,女兒給您唱首歌吧……」我的眼淚被風吹干了很多次,衣裳也被露水打濕了很多次。在一個夜晚,我站了起來,抬頭望了望慘白的月亮,低頭抓了一把阿娘墳頭上的土揣進懷里:「阿娘,從此以后,這世上就剩小天一個人了?!埂肝視煤没钪??!埂肝視o您報仇。」「我會找到另一個人,我要親手殺了他?!埂肝乙淖冞@豬狗不如的世道,讓這世間不再有慘死的冤魂?!?/p>
我用鐮刀將頭發(fā)割斷,用布巾包住,姜汁涂了滿臉,收拾了幾件衣服離開了相里村。我要用阿娘以死搏出的生機,好好活下去。我再也不想受制于人。我要去昭京。我要見皇帝。我要去問問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。為何他的江山皆是爛泥與白骨?若是他答不上來。那么這江山就由我來坐。我要用我的牙齒,咬斷所有擋路的荊棘。我要用我的雙手,托舉自己走向最高處。我要在這亂世之中。劈開一條屬于我的路!風渡山劫1相里村距昭京相隔千里,我曾聽阿娘提起,往南順著官道一直走,等馬車碾過了六十個日夜的晨霜后便可抵達。
我雙腳趕路,日夜兼程,想必上元之前就能到昭京。我低下頭,眼眶溫熱。我的阿娘,也曾是昭京人士。世道陵夷,皇權(quán)傾頹,下民卒癉。昔日阿娘全家獲罪流放,流放途中遭遇流民起義,她孤身輾轉(zhuǎn)到了相里村,又被賭鬼爹用五貫錢從人牙子手里買來,過上了生不如死的生活。我沿著官道一路乞討,不僅被打,還差點被人牙子抓去賣了。人牙子的交易去處,不是奴仆便是娼妓,而最低等的人貨是菜人。
我年紀小,沒人愿意要去做仆人,費時間調(diào)教。娼妓更是不可能,大半年來我時常幾天才能吃上一頓,早就餓得面若菜色,骨如立柴,根本不成人形。小孩子肉嫩,賣去充作「和骨爛」最適合不過。亂世之中,人命低如螻蟻,賤如草芥。官道和商道人來人往,流民如織,我年幼孤弱,尚且不能自保。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煩,我選擇了走山路。山路雖陡峻險要,卻鮮有人跡,倒也安全得多。倘若真遇著什么危險,也能第一時間跑進樹林里躲藏起來,難以被人發(fā)覺。
餓了便尋些野果山蔬充饑,渴了就燒溪水解渴。運氣好時,還能吃到蛇鼠一類的山野之味。越往南走,入目的綠意越盛,想必這里的人要比相里村的人更好過些吧。家鄉(xiāng)亂葬崗里的尸體不知有多少是活活餓死的。走了快三個月,已經(jīng)入了冬,碎玉般的雪粒砸落,天地間扯起了白茫茫的帷幕。我把包裹里的衣服全部穿在身上,仍抵不住砭骨寒風往袖筒和脖頸里鉆。山里能找到的食物也越來越少了。翻過風渡山就到江潮城,江潮城是進都城昭京的最后一道關隘??炖@出風渡山時,我已經(jīng)兩天沒進食了。
餓得緊了只能抓一把雪胡亂塞嘴里繼續(xù)往前走,凍得胃疼也絲毫不敢停下。單薄的布鞋早就磨成了碎布片,用樹藤纏了好幾圈才勉強掛在腳上。樹藤雖然磨得腳踝生疼,但比光腳踩在凍硬的碎石上強上許多。等我眼冒金星,幾乎快要栽進樹叢時,突然聽見一聲長哨響起,驚得樹梢上的烏鴉撲棱棱地飛走。哨音劃破靜默的長空后,緊接著就響起了一陣兵戟交鳴之聲。山匪劫道!我渾身繃緊,脊背緊緊貼著結(jié)冰的巖石,刺骨的寒意立馬如毒蛇一般鉆進心口,我恍若未覺,悄悄伏下身子,借著樹叢掩藏起來。透過稀疏的枝椏,隱約看見幾十道黑影正在官道上廝殺,兵刃相撞濺出火星,商隊的騾馬驚得紛紛亂踏,馱貨的木箱摔在雪里,錦緞與瓷器撒了滿地。殺聲漸熄,血腥之氣很快彌漫。我捂住口鼻,放輕呼吸,越發(fā)伏低姿態(tài),指尖掐進了掌心——千萬別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阿娘的墳土還揣在懷里,昭京的城門還沒踏進,仇人的血還沒放干……活著,必須活著。不要成了風渡山里的一縷幽魂。